塔林，爱沙尼亚（美联社）——尽管会议是在最后时刻安排的，但在俄罗斯最西部城市加里宁格勒的一家书店举行的活动仍吸引了约60人，许多人对立法者试图禁止当地私人诊所进行堕胎的举措表示愤怒。

在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Vladimir Putin）最近加强对政治活动的打压之际，周末晚上的投票率令组织者之一达莎·雅可夫列娃（Dasha Yakovleva）感到惊喜和振奋。

“目前，俄罗斯几乎没有进行政治行动的空间。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厨房里讨论，”女权社区妇女组织的联合创始人雅可夫列娃告诉美联社。“这里是一个公共场所，在加里宁格勒非常有名，大家都可以公开表达对这一措施的看法，讨论其不合理和不当之处。”

尽管堕胎在俄罗斯依然合法且普遍存在，但最近对堕胎的限制尝试触动了这个日益保守国家的敏感神经。活动人士呼吁支持者正式投诉，在线传播请愿书，甚至组织小规模抗议活动。

堕胎机会的“逐步削弱”

虽然加里宁格勒的提议尚未实施，但其他地区的私人诊所已经开始停止提供堕胎服务。全国范围内，卫生部已为医生制定了一些谈话要点，以劝阻女性终止妊娠，而新的法规将使许多紧急避孕药几乎无法获得，并推高其他避孕药的价格。

北卡罗来纳大学教堂山分校的人类学家米歇尔·里夫金-菲什（Michele Rivkin-Fish）表示：“显然，俄罗斯的堕胎机会和权利正在逐渐受到侵蚀，这与美国的情况相似。”

去年，美国最高法院废除了已有50年历史的堕胎权，这一决定重塑了美国的堕胎政策，将权力下放给各州。美国大约一半的州已实施禁令或重大限制措施，尽管由于法律挑战，并非所有州的禁令都得到了执行。

在苏联时期，堕胎法导致一些女性因难以获得避孕药具而多次进行手术。

苏联解体后，政府和卫生专家提倡计划生育和生育控制，使堕胎率下降。与此同时，法律允许女性在怀孕12周内无条件终止妊娠；由于许多“社会原因”，如离婚、失业或收入问题，直到22周也可以终止妊娠。

在普京执政期间，这种情况发生了变化，他与俄罗斯东正教建立了紧密的联盟，倡导“传统价值观”，并寻求促进人口增长。卫生部长米哈伊尔·穆拉什科谴责女性优先考虑教育和事业而非生育。

等待期、咨询和牧师的批准

几十年来，俄罗斯的堕胎数量从1990年的410万例下降到2021年的51.7万例。

法律仅在强奸情况下允许在12到22周之间进行堕胎。一些地区设立了“沉默日”，因为公共诊所不提供这些服务。女性在第一次预约和堕胎之间必须等待48小时甚至一周，具体取决于怀孕的阶段，以防她们重新考虑。根据美联社审查的国家发布的指导方针，她们还被提供旨在阻止堕胎的心理咨询。

一位未被授权公开评论并要求匿名的国家诊所妇科医生透露，卫生部门已推出一份在线“动机问卷”，概述了国家对女性继续怀孕的支持。

她表示，对一些病人来说，等待的时间在心理上非常艰难。她补充道：“在那一周的等待中，她可能会开始感到恶心，并出现其他怀孕症状。她们对此并不理解。”

在某个地区，国家诊所建议女性在堕胎前咨询牧师。尽管当局坚称咨询是自愿的，但一些女性告诉媒体，她们必须获得牧师的签字才能进行堕胎。

限制堕胎药

在乌克兰战争和经济不确定性的背景下，俄罗斯女性似乎并不急于生育更多孩子。分析公司RNC Pharma的研发总监尼古拉·贝斯帕洛夫（Nikolay Bespalov）表示，2022年堕胎药的销量增长了60%。今年房价下跌了35%，但仍高于2022年前的水平。他指出，避孕药物的销量在2022-23年也持续上升。

卫生部最近颁布了一项法令，限制用于终止妊娠前三个月的堕胎药的流通。该法令将药丸中使用的米非司酮和米索前列醇列入受控物质登记册，要求严格的记录保存和储存。

圣彼得堡私人诊所拉赫塔诊所的妇科主任叶卡捷琳娜·希夫里奇（Yekaterina Hivrich）表示，这一举措将增加医院和诊所的文书工作，但不会带来太多其他问题。

然而，这将影响紧急避孕药的供应，这种药物有时被称为事后避孕药，需在无保护的性行为发生后几天内服用以防止怀孕。在俄罗斯销售的六个品牌中，有三个含有较低剂量的米非司酮，这意味着一旦该法令于2024年9月1日生效，它们将受到严格限制。

卡累利阿北部地区的活动人士伊琳娜·费恩曼（Irina Fainman）表示，这种药物需要特殊处方，并不是所有药店都有。她补充说，拿到处方需要时间，而女性在需要这种药物时可能没有时间。

卫生部没有回应是否会将紧急避孕药排除在该法令之外的问题。官员们早些时候承诺，这不会影响这些药片，但一些药店已经将含有米非司酮的药物列为仅在严格处方条件下才能获得。

在禁令宣布后，费恩曼表示，她和其他活动人士开始囤积药片，以备短缺时分发。

贝斯帕洛夫称，截至2023年8月，紧急避孕药的销量比去年同期飙升了71%。含有米非司酮的药物约占市场的一半。新措施可能会增加无限制药物的成本，并可能导致短期短缺。

私人诊所禁止堕胎

资深议员托尔斯泰（Pyotr Tolstoy）表示，到春季，立法者将努力在全国范围内禁止私人诊所进行堕胎。根据国家统计数据，近年来私人诊所的堕胎率约为20%。

保守党议员之前未能颁布这样的禁令，但卫生部现在表示准备考虑这一禁令。

反对堕胎的伊琳娜·沃莱涅茨（Irina Volynets）表示，这给了人们希望，认为这种手术最终将从私人诊所中被取消。她还希望增加国家对有孩子的妇女的支持，以此作为提高出生率的激励。

地方当局试图让私人诊所停止提供堕胎服务，取得了不同程度的成功。加里宁格勒正在酝酿一项区域性禁令。官员们表示，在鞑靼斯坦，大约三分之一的私人诊所不再提供此类服务。在乌拉尔的车里雅宾斯克地区，三家诊所同意停止这种做法。

加里宁格勒的心理治疗师和活动人士莉娜·扎林（Lina Zharin）帮助组织了最近的书店会议，她表示：“重要的是要明白，女性面临的压力将会越来越大”，即使没有全面禁止。一份反对加里宁格勒禁令的网上请愿书已经收集了近2.7万个签名。

被迫生育

在其他七个地区，卫生部正在实施另一个试点项目：让妇科医生试图说服女性重新考虑堕胎。

美联社获得并被其他媒体引用的一份文件概述了医生被告知使用的语言，包括说怀孕“对每个女人来说都是一种美丽而自然的状态”，而堕胎“对你的健康有害，并有产生并发症的风险”。

Natalya Moskvitina是Women For Life的创始人，该组织帮助那些决定不堕胎的女性，她表示她参与制定了这些说明，并正在向几个地区的医生介绍类似的脚本。

今年8月，莫斯科维金娜在莫尔多维亚地区通过了一项由她参与起草的禁止“鼓励”堕胎的法律后，成为头条新闻。至少还有一个地区正在考虑类似的禁令。她和当地官员表示，她的项目指导医生祝贺女性怀孕，并提供以婴儿为主题的礼物和支持资源的信息，使莫尔多维亚的堕胎率下降了40%。

对于对堕胎持怀疑态度的女性来说，这样的谈话可能确实有助于她们做出决定，但对其他人来说，这样的谈话可能会让她们感到非常不舒服。

奥尔加·明多利娜（Olga Mindolina）在2020年曾考虑过堕胎，因为她之前经历了一次艰难的怀孕。但当西部城市沃罗涅日的一家公立诊所的医生问她想做什么时，她表示自己不知道——医生告诉她：“在这种情况下，你应该生孩子。”

一位诊所心理学家告诉她，女性有时会后悔堕胎，并建议她和丈夫谈谈。一位律师还告诉她，如果她生了孩子，可以获得国家的福利。明多利娜最终决定继续怀孕。

2020年想要堕胎的莫斯科人阿纳斯塔西娅（Anastasia）表示，当医生劝她改变主意时，她感到“不太愉快”。

“我就是不想要孩子，”她告诉美联社。由于担心遭到报复，她要求不要透露自己的姓氏。

妇科医生柳博夫·叶罗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