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在2016年共和党初选中取得成功的一个被忽视的因素是，他成为了保守派媒体中较为激进观点的传播者。斯蒂芬·K·班农(Stephen K. Bannon)的布莱巴特(Breitbart)等网站积极推广各种极右翼理论和故事，吸引了一批特定受众，而当时相对保守的福克斯新闻(Fox News)则将这些受众留在了讨论的边缘。特朗普是布莱巴特的忠实读者，并将该网站的言论融入到他的演讲和采访中。该党的右翼边缘——同样阅读布莱巴特文章的人——因此支持了他。

为什么会这样呢？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对在任民选官员和福克斯等主流媒体未能像布莱巴特那样大胆发声感到失望。原因显而易见：布莱巴特提供的许多内容都是虚假、夸张或不诚实的。2015年，当特朗普宣布参选时，共和党建制派仍然坚信当选官员不应简单地传播阴谋论或歪曲事实。尽管在后茶党时代，这种信念已受到侵蚀，但它依然存在。

直到特朗普证明，完全放弃这种信念会带来不同的回报。正如布莱巴特(Breitbart)和Infowars等更激进的网站通过吸引人们的反体制和阴谋主义情绪来获取关注，竞选总统的候选人也开始效仿。荒谬的言论逐渐传播开来，现在已经无处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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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并不是它的初衷。以亚利桑那州共和党州长候选人卡莉·莱克为例，她在星期一出现在塔克·卡尔森的福克斯新闻节目中。

卡尔森问莱克，为什么众议员利兹·切尼(怀俄明州共和党人)剪辑了一个反对莱克参选的广告。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莱克的候选人资格一直依赖于夸大关于2020年总统选举的虚假言论，自从美国国会暴动以来，切尼就将打击这种虚假信息作为她政治活动的核心。但卡尔森常常不诚实，他同情莱克拒绝承认选举结果，因此假装这是一个谜。

莱克表示，切尼攻击她的原因“和我被媒体攻击的原因一样：我说的是事实。”

“我的意思是，你在今晚的独白中提到了这一点，”她继续说道。“我们不能谈论所有这些问题，因为媒体告诉我们它们是被禁止的。你不能谈论疫苗，你不能谈论选举。你不能谈论保罗·佩洛西，现在你也不能谈论南希·佩洛西。你不能谈论选举，你不能谈论新冠病毒，我谈论所有这些事情，因为我仍然相信我们还有一点第一修正案——”

“没错，”卡尔森点头回应。

“——但我对利兹·切尼这样的人和和她一起的人来说是危险的，”莱克说，“他们想阻止像我这样的人。”

当莱克提到“你不能谈论疫苗”时，显然她的意思是，夸大关于冠状病毒疫苗危险的虚假声明，淡化其明显的好处（如存活），会招致抵制或谴责。当她说“你不能谈论选举”时，她的意思是，在没有大量真正的专家和客观观察者指出她错误的情况下，她不能毫无根据地声称选举结果受到了玷污。当她提到“你不能谈论保罗·佩洛西”——他是众议院议长南希·佩洛西（加州民主党）的丈夫，上周在家中遭到锤子袭击——她的意思是，传播荒谬的、毫无根据的阴谋论，把这次袭击变成左派的政治打击，会招致类似的谴责。

她所做的是将批评言论——民主的核心部分——与限制言论混为一谈。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她比其他候选人经历了更多的直接批评，这要归功于她做了许多候选人（如宾夕法尼亚州共和党州长候选人道格·马斯里亚诺）没有做的一件事：与主流、客观的媒体打交道。她有很多有争议的交流，因为她至少让自己接受了一些审视（部分原因是她是电视新闻方面的老手）。但她的陷阱——这些东西是被禁止的！根本就没有第一修正案！——显然是错误的。我是说，卡尔森每天晚上都在传播这些无稽之谈，而且还很成功。

再一次，考虑一下为什么莱克和卡尔森认为提升这些主张是重要或有用的。在过去的日子里——十年前，尽管似乎更久了——两人都会因为重复一些毫无根据的说法，比如众议院议长82岁的配偶遭到锤子袭击，而受到指责。但他们和他们的支持者都不认为有这样的界限存在，也不应该存在。共和党建制派中没有人花大量时间公开反对卡尔森一再的不诚实行为，因为1)惹怒他不值得；2)惹怒观众也不值得。

部分由于通信系统的碎片化，出现了一场军备竞赛——尤其是但不限于右翼——朝着令人发指的断言和阴谋论发展。福克斯新闻(Fox News)、CNN或《华盛顿邮报》(The Washington Post)等媒体的影响力仍然是随意的Twitter账户或假新闻博客所无法比拟的，但我们每个人都在与那些在任何地方发表任何可以被阅读的言论的人竞争。

十年前（或者更早一点）的理论是，这将是民主化。相反，事实证明，它通常会产生一个巨大的有毒粪坑，一直不利于那些谨慎下结论的人。它驱使那些曾经出于对他们对大量听众所说的内容的责任感而去竞争注意力，而不去审查他们所说的内容——甚至不去担心审查。

这就是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在Twitter上不假思索地分享明显不可靠的声明的原因。马斯克非常富有，是一家大型社交媒体平台的新主人。他的盟友们纷纷为他的第一修正案权利辩护，似乎他并不比有两个粉丝的@共谋2930204用户承担更多分享准确信息的责任。认为他应该承担更多责任的假设——有线电视新闻节目主持人或州长候选人应该承担更多责任的假设——似乎已经过时得无可救药了。

在他们看来，我写这篇文章会被认为是对自己的偏见一无所知，或者是忽视了邮报同样夸大虚假主张的事实。但这根本不是真的。《华盛顿邮报》和其他主流媒体对自己的错误负责，并努力公正、负责地报道信息。这样做的结果往往只是让我们自己受到更多的批评。当媒体在某些方面出现部分错误时，很少有人会对其进行评判。阴谋论者在极少的情况下，当他们做对了部分事情时，他们也会被评判。

你可能很好奇莱克在称赞卡尔森的独白时指的是什么。在某种程度上，它是这样的:

“当你质疑新冠病毒协议、变装皇后故事时间或对俄战争等问题时，你实际上是在用锤子砸一个82岁男人的脑袋，”卡尔森在沿着那条路再跑一段后说。“他们”——左派、精英等——“在争论这个问题。”

没有羞耻，没有不安，没有更好的期望。